远远得看到了侣府的大门,闾雅娉停下了脚步,矜持地说道:“公子送到这里就可以了。”
  闻言,汪亦波皱起了眉头,还没见到尚书家的嫡女,就让自己离开,这可不行!该找个什么借口留下来呢?
  “不请我进去喝杯茶?”汪亦波露出自以为帅气的笑容,询问着闾雅娉。
  闾雅娉一时被汪亦波的笑容迷了眼,喃喃地说道:“怎么会,汪公子请随我进来。”全然忘记了自己庶女的身份。
  侣君爱此刻正在自己的闺房,叫佣人沏上了上好的茉莉花茶。她托着茶碗,姿态放松闲适地拨弄茶盖轻撇茶汤里的浮沫,面上一贯的高贵与优雅被袅袅散发出清香的热气中和,透出几分柔缓。
  “大小姐。”刘嬷嬷推门而入,毕恭毕敬地说道:“侣娅坪带了一个外男回来。”
  侣君爱拨弄茶盖的动作微微一顿,缓缓抬起眼眸,看着刘嬷嬷,红唇轻启:“外男?”
  “是的,大小姐。”刘嬷嬷恭敬地回答道。
  “大姐真是......”侣君爱有些头疼了扶了扶额:“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父亲的一举一动,怎可随随便便带外男入府!刘嬷嬷,随我去看看。”说罢,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。
  汪亦波此刻坐在闾雅娉的房中,努力思考该如何见到那高贵的尚书府嫡女,正在他不知道如何进行下一步时,门外传来一声:“侣大小姐到!”
  闻言,汪亦波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亮,慌乱地站起身,对着进门的身影行了个大礼,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说道:“草民汪亦波,见过侣大小姐!”说罢,轻微抬头看了看侣君爱。
  原本以为侣娅坪的妹妹应该和她大差不差,可是,面前的女子,实在是太美了,肤如凝脂粉面桃花,蛾眉曼睩柳腰莲脸。和侣娅坪简直是天差之别!直叫汪亦波看痴了过去。
  在汪亦波直勾勾得得注视下,侣君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汪亦波只觉美人轻皱娥眉的样子,也是那样的摄人心魄。
  “放肆!”一旁刘嬷嬷忍不住呵斥道:“谁允许你抬头的!”
  闻言,汪亦波慌乱地埋下了头,内心深处还沉醉在侣君爱那冰肌雪肤、颜如碧玉、气若幽兰的美貌中,无法自拔。
  汪亦波看到侣君爱后的状态,全被一旁的闾雅娉瞧了过去,闾雅娉暗暗咬牙,对侣君爱的怨恨更加浓烈了起来。
  “侣娅坪,怎么回事?”进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侣君爱终于开口询问道:“为何带外男入府?”
  听到侣君爱的声音,汪亦波的身体不可察觉得轻轻颤了颤,这是什么样的天籁之音?如出谷的黄莺、如叮咚的泉水、如仙府的天籁......沁人心扉、使人陶醉。
  “我......”闾雅娉故意做出很是委屈的模样,想在汪亦波面前营造出自己在侣府度日艰难,嫡妹咄咄逼人的印象:“我不小心扭了脚,是这位公子好心将我送我,我...我只是请他进屋喝杯茶,以表感谢而已......”
  “大..大小姐不会以为我和他之间有什么龌龊吧?!”闾雅娉突然惊呼道:“大小姐可真真是误会我了,我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!”
  “喝完茶就速速离去吧。”侣君爱打断了闾雅娉做作又浮夸的表演,寒着脸上下打量了一下汪亦波,便转身离去了。
  汪亦波听到侣君爱离去的声音,忍不住抬起头,痴痴得眺望着侣君爱远去的背影。在汪亦波眼中,侣君爱的背影是一首意味深长的诗,是一副韵味悠远的画,是一曲承载记忆的歌,是一本读不完的书...纪录着自己的思绪......
  “别看了!”闾雅娉没好气地对汪亦波说道:“走吧,我送你出去,你可别痴心妄想了,人家可是堂堂尚书府家的大小姐!”
  听到闾雅娉的话,汪亦波有些念念不舍得收回了目光,是啊,自己区区一个戏子,想攀上当朝尚书的嫡女,难如登天!
  “想要和她在一起,除非她不再是嫡女了。”听到闾雅娉没来由的一句话,汪亦波微微眯了眯眼睛,面色阴沉地看向闾雅娉,询问道:“你在说什么?”
  “啊!”闾雅娉假装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,辩解道:“我...我没别的意思,我只是奇怪,我们同父异母的2姐妹,怎么一点都不一样呢......”
  “......”汪亦波眼中闪过一丝戾色:“你到底什么意思?!”
  “我只是说......”闾雅娉埋着头,眼珠子转了转,试探地说道:“或许,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并非侣尚书亲生,就是不知道是我,还是她......”
  “.......”汪亦波沉默不语得盯着闾雅娉,等着她接下来的话。
  “如果...”闾雅娉一脸天真的模样说道:“我不是亲生的,我可能会被赶出家门,但是,如果是她...她将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尚书家的千金大小姐了,那这样的话,大小姐该何去何从啊......”
  说者有意,听者也有意。汪亦波听着闾雅娉的话,很是心动,如果,侣君爱不再是尚书府的大小姐,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有触碰到此等人间绝色的机会了呢......
  ......
  回到戏院的汪亦波,细细品味着闾雅娉的话。
  自己出生于一个贫困的家庭,幼时便父母双亡,被心善的老戏班主捡去悉心教导,传承衣钵。老班主对小弟子要求极其严格,因为基本功练不好而受的打骂、惩罚在年幼时如家常便饭。但汪亦波从不怨老班主打他骂他,老班主给他一口饭吃教他谋生的本领,能温饱穿暖的日子来之不易,吃点苦受点打骂又算得了什么呢?
  老班主是个好人,待汪亦波如子,汪亦波孤儿早慧,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混人,从小的梦想就是以后成为名角,挣大钱孝顺老班主,让他舒服地颐养天年。
  可惜,少年纯粹的梦很快便破碎得七零八落。在汪亦波十岁那年,老班主被莫名其妙被害身亡,至今未查明真凶。戏班也因此易主,接着,他黑暗的日子便开始了。被毒打,被辱骂,被关在房间里断水断粮,送去给出得起大价钱的富商亵玩......
  新班主虽然歹毒,但在汪亦波浑身遍体鳞伤,被饿得半死不活的时候,还是暂时放了他一马。十岁的男孩身单力薄,最终在恐吓以及威逼利诱中,不得已签下了卖身契,答应从开始登台唱戏的同一天卖身。
  从此,汪亦波加倍努力地学戏,年少纯净无邪的梦已然远去,夜深时的梦里带着来自地狱的幽冥鬼火,蓝色的炽焰从戏台燃烧的幕后。少年的梦里寻不出昔年的恬静悠然,狂躁和暴孽席卷着识海,他不仅要查明杀害老班主的真凶,还要把自己所受的耻辱加倍施付于新班主的身上!既然无法靠自己的力量,那他就借他人的金钱权势。反正已经签了卖身契不卖也得卖,只要能达到目的,让他献出一切又何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