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短几日间再临天外,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  多宝披星戴月,脚踏星空而行,一路来到娲皇宫前。
  女娲早有所感,娲皇宫外的结界,在多宝降临的那一刻便已然张开。
  见此,多宝龙行虎步,大步踏入其中。
  当然,依旧是先前那名为其领路的青衣罗裳女侍,此番见到多宝,对方竟还轻轻委身施了一礼。
  “恭迎仙帝,娘娘已命青儿在此等候多时,仙帝且随我来。”
  多宝微微颔首,算作回礼。
  只是就在女侍转过身的瞬间,多宝明显看到其微微噘起的小嘴。
  “哼,果然是身份地位不同了呢,摆什么臭架子嘛,真是的。”
  轻声的低语呢喃,似乎丝毫不怕多宝听去一般。
  多宝眼中,一抹异彩转瞬即逝,不过随即眉头微舒,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。
  跟在侍女身后,一路穿过上次所见的那些亭台楼阁,只不过这一次,多宝似乎对周围的那些琼楼玉宇,彻底失了兴致。
  一路走来,多宝始终似笑非笑地盯着其背影,也不多做言语。
  “你这混人,好生无礼,一路行来,却一直盯着我身子作甚?”
  终于,在多宝丝毫不加掩饰的灼灼目光下,小侍女忍不住爆发了。
  而面对小侍女的突然冲撞,多宝丝毫不见恼怒,却是眼底带笑地无奈回道:“仙子在前领路,本帝为表尊重直视于仙子,何来混人一说?”
  “呀!枉你号为仙帝,我还当是何玄妙人物。如此妄言出口便来,真不知娘娘为何独予你另待。”
  “本帝所言句句属实,何来妄言一说?”
  看着怒气冲冲的小侍女,多宝愈发觉得有趣。
  “你上次前来,还言娲皇宫之秀美,一双眸子四处窥视,目不暇接。怎得此番而来,便于那琼楼玉宇失了兴致?”
  小侍女丝毫不在乎什么仙帝与否,步步紧逼地质问多宝。
  “亭台楼阁虽美,却终是死物,本帝观之便可。若醉于其中,岂不才是闹了笑话。”
  “哼,如此能言善辩,果真不是什么好人,本仙子懒得与你计较。”
  若教外人知晓,堂堂天庭之主,开三界六道之仙帝,在娲皇宫被一女侍当面怒斥,怕不是凭白惹来笑话。
  女娲高坐堂中圣位,面上神色有异地看着此番景象,却是丝毫没有出言制止地打算。
  在其身前,二位侍女同样巧笑嫣兮地看着这一幕。
  只不过若是仔细观察,便可发觉二人眼中不时流过的一抹异样。
  反观青衣侍女却丝毫不觉有何不妥,一边继续在前带路,口中还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:“果真是吝人一个,与那做祖之辈该是同为一丘之貉。”
  多宝闻听此言,心神微微一滞,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。
  一路无言,行至大殿,女娲肃目之中淌过一丝威严:“青儿,我平日怎得教你,便是这般待客,行此无礼之事?”
  方才还傲娇蛮横,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侍女,在女娲面前完全收起了性子,一副虚心受斥的乖巧样子。
  而女娲似也并非真的生怒,只是淡淡斥责一句,目光便想多宝望来。
  “仙帝此番前来,所谓何事?”
  听到女娲询问,多宝这才收敛飘忽的思绪,朝着女娲柔声开口:“娘娘明鉴,本帝确有所求。”
  “娘娘乃人族圣母,伏羲天皇更乃娘娘兄长,此番求见娘娘,是为那人族气运权柄而来。”
  女娲闻言,眸中精光一闪,掠过一抹难言之思绪:“人族气运权柄,向来由当代人皇所掌。仙帝不去那汤商帝王,却来寻本宫作何?”
  多宝不作回答,只轻轻挥了挥袖袍。
  刹那间,殿中虚幻消散,一切尽归本源。
  与此同时,混沌珠徐徐而升,悬停大殿上方。
  女娲面前二位侍女面露悲戚,不舍眸光凝于上方娲皇。
  侍女小青也是一脸讶然望向多宝,眼中似有恍然,亦蕴无限悲悯。
  “难怪言楼阁为死物,原来,你早已知晓。”
  “小青仙子便放心去吧,日后娘娘便放心交予我守护,此言日月为证,大道作鉴。”
  无论小青还是二位近侍,闻多宝此言,皆眸光泛红,无限哀伤。
  而后便化作点点星光,便是身形消散,也闪耀殿中,凝于多宝周身,久久不散。
  也难怪多宝不与小青计较,原来他早已堪破虚妄,透析了一切因果本源。
  早在得系统所奖励天道之眼后,多宝便发现自身因果线中,有数之不尽的天道枷锁藏于其中。
  其不惜耗费大法力追本溯源,借眉心天道之眼,得窥这些因果源头。
  此番所谓人族气运权柄,也不过皆为托词。
  只不过有一点却有些出乎多宝预料,他本以为娲皇宫中一切为虚。
  可也就是在刚刚他才发现,无论是为他接引领路的小青,还是立于殿中近侍,此三人可言为虚,又并非纯粹的虚。
  想来三人生前,皆得女娲喜爱。
  所以当万般作古,一切皆空,女娲依旧以大法力凝其死后执念为身,赐予其三人往昔旧忆。
  就好似,三人之生命依旧在时间长河中延续。
  这也是为何,小青可得女娲赐知,自己为仙帝,但其实却并不明了,自己这仙帝之位,于天地洪荒之中,是为何意。
  因为她虽会独自思考,亦能够有喜怒哀乐,但其实,她之思维,依旧为生前模样。
  良久,女娲才幽幽出声。
  “你可知,伱这袖袍一挥,本宫便连她们生前之模样,也再难见到了。”
  女娲没有问多宝如何勘破这一切,也没有去询问,头顶上方,这件她生平所见气息最为浩瀚的法宝,是为何物。
  “娘娘,往昔已逝。吾先前所发誓言,足慰她们残念。此一行为,是为助她们彻底解脱。”
  “罢了,这些年,有她们陪伴,本宫心中执念,也该消了。她们早已化为虚无,于那缥缈时间长河之中,永不可现。”
  多宝不言,径直上前来到女娲身边,查看其身上锁链。
  “天道锁链,以本帝如今之力,暂不可破。”
  多宝以天眼查之,只一眼,便作出了判断。
  “你方才所发,为大道誓。”女娲不理多宝,兀自问道。
  “天道不公,本帝为何向其作誓。”
  “诚者,信也,天之道也。天道无私,最是公允。你可知,大道誓言,比之天道誓言,其缚更牢,无可破解。”
  女娲草草回答了他的问题,却又转而抓住誓言不放。
  “天道规则,皆为天地所虑,当然无私。然代天行道之人,却可蔽一缕天机,以谋私欲。”这次换多宝不理女娲,自顾自地开口道。
  二人相顾之言,却实在可笑。
  “本宫问话,为何不答?”
  女娲有些怒了,一缕圣人气机弥漫,身上自有威严。
  可紧接着,多宝一个动作,却是让女娲连自身气机都无法保持,出现刹那的慌乱。
  他微曲食指,自女娲玉石般洁白柔嫩的琼鼻刮下。
  “既无可破解,那便一往无前,行此誓言。”
  稍显病态般苍白的无暇玉颜之上,陡升一抹红晕。
  刹那芳华,令日月黯然,诸天星辰皆相顾失色。
  “你……放肆!”
  一声娇斥,穹顶星空上星辰簌簌。
  反观紫霄宫中,鸿钧的眉头皱得都快拧成一团了。
  “奇哉怪哉,此等气息非是那女娲妖力。可若是多宝出手,此人究竟如何能够屏障吾之感知?”
  就连多宝夺位,鸿钧都未见有如此情绪波动。
  第一次,他觉得有些事超出了自己掌控。